这年头，剧里的武打动作戏还有人在意吗？
细数这60余年的电视剧发展史，依托酣畅淋漓、天马行空的打斗场面来吸引观众的武侠剧、神话剧、仙侠剧从未少过，但除了20年前香港第一武指袁和平为数不多来内地指导的《太极宗师》《小李飞刀》，曾拿出过足够精彩绝伦的武打戏之外，这些年以武打动作为人津津乐道的剧集着实少之又少。诚然，随着观众口味更迭和动作戏人才断档，纯粹的动作题材或已退潮，或被其他形式所代替，但至少电影领域还有徐皓峰、路阳等人在不断探索动作与场景、与人物之间的深层次连结；动画有《斗罗大陆》《一人之下》《雾山五行》等以CG、绘制的新技术接过精致打斗场面的旗，电视剧在动作戏领域则相对茫然许多。在缺少真能能打的动作演员的情况下，能够保证每一环节制作精良的剧集，尚且不能保证武戏的精彩程度，更不用提大部分以情感线为主打、将武侠作为大背景的古装偶像剧了。哪怕是一些高分武侠剧、霸屏顶流剧，都免不了要受到观众对于它们武打戏的指摘。一方面，唯美飘逸似华尔兹的动作设计，搭配上演员含情脉脉的眼神，足够令一批粉丝上头。另一方面，武打招式慢动作明显、武打动作过于简单、与特效连结不够流畅、不够贴合人物等等问题，也都是不少网友的吐槽点。为何大家都在拍，武打戏却依旧不够看？近日，骨朵与《山河令》《终极笔记》动作导演郭亚莎，《画江湖之不良帅》《晴雅集》动作指导宋新刚聊了聊，当下剧集中武术动作的构思角度，动作戏的新趋势以及所面临的制约。实际上，网友对于电视剧武打动作戏的吐槽由来已久，被封为不少人童年记忆的《西游后传》就因其经常在同一场景内反复切换同一动作，来代替武打招式，令孙悟空秒变“机器人”而在多年后被冠以“鬼畜”剧之名。“打斗场面不够，剪辑来凑”是古早剧中武打戏的通病，现在的剧则栽在了“慢动作”上，在你来我往、惊心动魄的打斗中间突然插入一段自我欣赏式的慢动作，浪漫是浪漫了，但往往容易令人在高潮迭起的剧情中瞬间出戏。这一点，不少大制作都曾中招，例如新版《倚天屠龙记》就在观众的吐槽声中删掉了不少慢动作武打镜头；《陈情令》的蓝忘机张开双臂屋顶下凡一段，被网友P图成“飞机”；《有翡》中赵丽颖在海上的一段高难度跳跃也被截成了搞笑动图。武戏备受好评的《山河令》也有一段慢动作镜头，在双男主过招时出现而遭遇争议。《山河令》《终极笔记》动作导演郭亚莎认为，武打动作虽然能提升剧的爽感，但不同的场次会有不同的功能性。动作导演首先需要在看剧本的过程中，了解剧中的打斗戏份集中在什么场景，为什么打？场景是在水里，在房顶还是在树林？人物到什么阶段会有怎样的打戏，都要根据戏的出发点去设计。“这个戏被吐槽的慢动作主要集中在杏花林那场打戏，但是结合剧情来看的话，当时剧中两位主角是在互相试探，以眼神在交流，只有慢才可以看得更清楚，如果一味的追求动作快、爽、有力，那就不是视美影视传媒想要的东西了。如果同样是那一场戏，视美影视传媒的角度和镜头都不变，只把速度给提上去的话，观众也不一定会买账。”郭亚莎表示。从人物关系上来讲，《山河令》中的周子舒和温客行不是仇敌或者生死大战的关系，两人每一次的打斗更像是一次对话，是让关系反而更进一步的契机。比如第六集的湖面打戏，郭亚莎根据剧情和现有的拍摄场景，有针对性的延伸出一些道具和动作，加入了剧本中没有的竹筏，再以温客行发现周子舒是易容的、想要揭掉他的面具的心理延伸打斗动作。谈到现在武打动作与过去的区别，郭亚莎认为随着技术的进步，现在是在以前的基础上，借助技术的手段更大胆地把想法表现出来，“过去讲求速度和力量感多一些，但也有飘逸的一面，慢动作是通过后期剪辑去放慢，现在的剧更倾向于行云流水的柔美动作，不会那么血腥，以及会结合舞蹈、杂技、戏曲，多元化的去设计动作。”武术指导宋新刚则认为，仙气飘飘的、结合CG酷炫风的动作也需要和拳拳到肉的写实派动作相结合，这样会显得不是太离谱，“就好比动物一样，有些动物跳的很高，跑的或飞的很快，但是捕捉猎物往往都是近身肉博。”作为河北省武术队的专业运动员出身，郭亚莎由师兄曹华（《刺杀小说家》的动作导演）带入行。最初，郭亚莎与许多同行一样做过替身、武行，为了更能融入这个行当，他还曾去中戏进修过表演，除了古装剧以外，悬疑、警匪等剧的经验也十分丰富。去年12月，郭亚莎作为动作导演的另一部代表作《终极笔记》播出，其中不少动作场面都颇受好评，小哥张起灵稳、准、狠的打戏更是创造了很多精彩场面。郭亚莎认为，《终极笔记》是接近现代的时装戏，要突出的是它的奇幻冒险特质，许多人物从装束到性格都与现代人无异，而小哥是比较特别的那一个。“这部剧中吴邪、胖子都是现代人，只有小哥是具有传奇色彩的活了好多年的一个人，剧本给予他的特点就是超于常人，所以从动作风格上，小哥的速度和力量都比常人要快。另外一点是小哥比较少言寡语，只有战斗的时候才会体现出这个人物的酷炫，所以他的动作会比其他人要更夸张一些，发挥空间也更大。”相对而言，仙侠剧中的法力需要大面积结合特效才能呈现出效果，武侠的写实感则尤为重要，即使是加入神乎其神的特效也不能抢夺打斗本身的质感，像李安《卧虎藏龙》的竹林切磋，周星驰《功夫》中的琴魔，徐克《智取威虎山》中的滑雪战等都是虚实结合的典型案例。近几年，剧集审美也在朝这方面做转向，例如电视剧版《斗罗大陆》即使剧情本身玄幻色彩强烈，剧集也没有在同一画面采用过多的特效与色彩堆积，而是在关键场次发挥视觉奇观的特色，以武魂真身来作为肉搏的理念。但也有人认为，相对于动漫的炫酷夺目，想象力迸发，电视剧版《斗罗大陆》在这方面就显得不够过瘾，难见到如电影《哪吒》《大圣归来》《姜子牙》等“神仙打架”的高能武打场面。身为动漫迷的武术指导宋新刚就认为，电视剧的动漫风现在也正在慢慢施行中，就看谁能先一步被认可。宋新刚总结了几点动漫改编剧的设计要点，并强调还有待尝试。“一、动漫动作天马行空燃到爆，必须打破物理设定，设计反物理动作，做到CG和真人的无缝衔接，剪辑上也要不尊寻常，以百倍慢速拍摄千格剪辑调整结合。当然这一切要有个好的idea。二、演员要学会慢动作表演，给出百倍慢速下的表演。三、如果这个动漫动作已经超燃，我会要求尽量一比一翻拍还原。”对于电视剧观众来说，武打动作戏向来是锦上添花的作用，观众看的是剧情，人物，哪怕是服化道也在近几年被推到了极为重要的位置，关系到视觉物料的露出质感，直接影响着剧集在市场的诱惑力。但从观众的反馈来看，武打动作戏在近年的号召力也并不弱，在仙侠剧中可营造大场面，在男频文改编剧中则可能直接带来收视。《将夜》雨夜春风亭中宁缺与朝小树联合作战的一段打戏，堪称近几年来较为经典的剧集打斗场面。在雨景的衬托下，真刀真枪的打斗显得更为凌厉、硬朗，也得益于朝小树的扮演者安志杰有过硬的武术功底，光影雨水之中尽得中式传统武侠的古韵。也让人想起梁朝伟在《一代宗师》中的经典打戏片段。《琅琊榜之风起长林》不以武戏见长，但其制作精细，武打动作干净利落不输给许多动作题材，给人物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。《长安十二时辰》则一改古装剧一招一式的武打模式，剧中张小敬多场赤膊上阵的打斗戏都偏写实，结合对场景的破坏更显战斗的惨烈，视觉观感类似于现代的格斗，风格非常强烈。郭亚莎表示，目前剧集对武打戏方面很大的一项制约是缺少时间，有些项目在时间上会卡得比较紧，所以很多人对于动作部分不是那么的重视。有想法的人有很多，只是没有时间去表现出来，于是市面上出现了大量的行活。“虽然动作是锦上添花的东西，但是一部戏再好，它里面的动作戏不出彩其实是会拉后腿的，会扣分的。所以我觉得应该给予动作上面一些时间，去一遍遍的尝试拍摄。毕竟动作对于演员来说还是相对比较难掌握的，即使用舞蹈和武术相结合，也是需要镜头语言的，包括演员的位置和运动轨迹，都是需要时间去调整完成的。”“演员时间档期都有的情况下，视美影视传媒是特别希望他们能够来提前训练一下动作部分，最主要是视美影视传媒也可以了解一下他们的肢体状态。”郭亚莎表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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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无花果 来源/骨朵网络影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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