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5岁的张开宙，在2020年迎来了职业生涯的关键时刻。
一方面，首次连续挑战两部古装剧后，张开宙正式形成自己的美学风格，欧阳修一句「庭院深深深几许」，或许是对张氏美学最好的概括。另一方面，伴随《清平乐》开播，张开宙受到的非议也越来越多。尤其是缓慢的故事节奏与事无巨细的叙事方法，更令张开宙获得两大称号。其中「人间褪黑素」指张导的作品助眠效果奇佳。「宇宙起源」则是形容张导喜欢在每段情节中加入大量前史，仿佛要从宇宙起源开始讲起。所以当强烈的个人风格与观众的审美碰撞，哪怕《清平乐》有7.2以上的豆瓣评分，张开宙依旧难逃观众的揶揄。不过作为正午阳光「二代导演」的代表，摄影出身的张开宙目前已有四部独立执导的作品问世。7.1的豆瓣平均分，代表张开宙的作品质量虽然达不到精品剧的级别，但也在国剧的平均水准之上。那么，这位作品口碑与个人风评稍成反比的导演，为何容易陷入舆论当中？其业务能力又究竟能打几分呢？1993年，考入山东轻工业学院的张开宙或许从未有过当导演的想法，但可能是特别的缘分，在毕业那年，22岁的张开宙被分配到山东电影电视剧制作中心（简称山影）从事摄影工作。同年，由山影的青年导演孔笙执导，青年摄影师侯鸿亮掌镜并制片的电视剧《民警程广泉》播出。之后一年，该片获得中国电视剧飞天奖二等奖第一名，孔笙则拿到了山东省优秀导演奖。年少的张开宙看到这对「青年搭档」获得业界认可，做导演的心思也在心中萌了芽。但从未有过相关经验的张开宙，此时还稍显稚嫩，为了更快的理解并掌握摄影，在30岁之前，帮前辈扛机器几乎是张开宙的全部工作。直到2006年，三十出头的张开宙终于迎来了摄影机会，在担任《鼓上蚤时迁》的摄影师之后，6年内，他又拍摄出《战地浪漫曲》《带弹孔的勋章》等多部作品。这位曾经最「资深」的摄影助理，终于凭借努力拿到了创作的权利。2012年，在积累了大量经验，并在能力上有所突破后，张开宙有幸被山影安排到「台柱子」孔笙的摄制组中。张开宙曾在采访时提到山影「摄影接班」的传统，“山影的摄影要管很多事，导演就坐在监视器后面主要管演员的表演。至于镜头怎么出，分镜头什么样，导演不管的，视美影视传媒摄影锻炼的机会越来越多。”此时，由孔笙等人创办的正午阳光已经成立，虽然公司仍像是山影的一个制作部门，但安排张开宙到孔笙旗下，或许是山影加速培养后续人才的方法。果然，张开宙仅以摄影指导的身份帮助孔笙拍摄出《父母爱情》《温州一家人》两部作品后，便迅速站上了导演的位置。2014年，张开宙作为联合执导，与孔笙共同拍摄了战争题材作品《战长沙》。这部豆瓣评分高达9.1的作品，直接让张开宙有了独立执导的资格。但山影或许不曾想到，在《战长沙》播出的同年，老员工侯鸿亮正式加入正午阳光，作为《战长沙》的制片人，侯鸿亮认准了张开宙这位「后起之秀」，并将其一同带入正午阳光。山影让张开宙师从孔笙的这次布局，反倒将培养了17年，已经具有独立执导能力的张开宙，「送」到了刚刚起步的正午阳光手中。
因为正午阳光的制作团队大多有山影背景，过往的制作经验也集中在正剧上。所以偶像、悬疑等更受年轻人喜爱的题材，并非正午阳光所长。因此作为公司的掌舵者，侯鸿亮曾对媒体表示，正午阳光紧缺能贴近年轻人的青年导演力量。所以当年轻的张开宙加入，正午阳光在不同题材的探索，自然交到了他的肩上。2015年，由张开宙首次独立执导的悬疑爱情剧《他来了，请闭眼》开播，彼时由正午阳光出品的古装大剧《琅琊榜》刚刚完结，观众对正午阳光的期待也水涨船高。但张开宙的首秀未能取得预期效果，《他来了，请闭眼》在剧情、制作与节奏上均遭吐槽，6.4的评分，也拉低了正午阳光的平均水准。两年后，张开宙再度挑战悬疑爱情题材。由他执导的《如果蜗牛有爱情》获得7.2的豆瓣评分，在口碑上取得了较大进步。但一边是观众对构图、调色、镜头等摄影层面的肯定，另一边却始终认为剧本与节奏是张开宙作品的「弱点」。自此，这一两极分化的评价，成为张开宙导演作品的常态。那几年，张开宙就像正午阳关的一个分部，在承担公司「开荒业务」的同时，保持了极高的效率。同样在2016年，《欢乐颂2》开机，导演简川訸的搭档由孔笙变为张开宙，正午阳光正式将年轻人看的剧交到「二代导演」手中。但张开宙作为两部作品唯一的变量，却彻底「摧毁」了《欢乐颂》系列。相比前作塑造的都市、青春感，《欢乐颂2》不但没有保住人设，反倒有长片MV的感觉，稍显「悬浮」。最终，作品仅仅收获5.4的豆瓣评分，迄今仍是正午阳光的「下限」。彼时，原本是正午阳光「麒麟才子」的张开宙，却成为公司的一块「短板」，在观众的质疑声中，艰难的找寻创作方向。而在同一时期，由李雪执导的《外科风云》虽有扎实的故事，却因专业性不足遭到吐槽；孔笙、李雪联合执导的《琅琊榜之风起长林》也没有获得预期的热度。在资本入局后，观众对于张开宙的质疑转移到整个正午阳光头上，这家代表着国剧最高水准的制作公司，也迎来了「至暗时刻」。2018年末，一部承载正午阳光与张开宙期待的古装种田剧上线。首次执导古装题材的张开宙与口碑下滑的正午阳光，都需要一场挽救口碑的「及时雨」。好在《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》（简称《知否》）不负众望。播出后，虽然前期收视率徘徊在1%左右，但作品还是凭借精良的制作完成逆袭，在获得观众认可的同时，拯救了湖南卫视全年的收视。虽然《知否》仍有节奏问题，但作为种田剧，「缓慢」也算一大特点。最重要的是，张开宙似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方向，以精良的服道化为基础，发力每一组画面与镜头，成为张开宙的追求。当时，有网友称赞《知否》的每个镜头都可以做壁纸，笔者甚至认为张开宙将原著架空的《知否》，放在宋朝的时代背景下，是想用精妙的画面与构图，描述出脑海中的大宋山河，并站在当下，对时代进行感悟。其中刚刚失去幼子的皇帝，面对老臣过继宗室之子为后的劝谏，竟坐在龙椅上流下了两行热泪。一股辛弃疾「可堪回首，佛狸祠下，一片神鸦社鼓」的悲凉应运而生。而俯拍视角下四方的屋檐，也像是一口深井，将封建家庭中所有人的囚徒感刻画的淋漓尽致。《知否》的成功与之后《大江大河》《都挺好》的热播，再次将正午阳光送上「神坛」，张开宙的名声也有了回暖的趋势。可惜，仅仅两年后，伴随《清平乐》的播出，局面再生波澜。2020年4月，改编自言情小说《孤城闭》的《清平乐》上线。首播当日，观众对张开宙叙事节奏的不满迎来了集中爆发，除去「宇宙起源」「人间褪黑素」两大称号，对张开宙业务能力的质疑声也水涨船高。不过在一片骂声中，观众对《清平乐》与张开宙的赞美也不绝于耳，导演依旧延续了在制作与画面上的匠心精神，在原著的言情属性之外，增添了朝堂争斗、诗酒田园等不同角度的时代侧写。出道多年，这位正午阳光「二代导演」的代表，非但没有失去初心，反倒在质疑声中开创了自己的风格：在画面上不但要美，更要有内在表达。而在故事上，事无巨细是标准，张与弛反倒不在张开宙的考虑范围内。在这一风格下，《知否》《清平乐》虽慢，却仍算佳作，观众无法适应的慢节奏，对张开宙而言，可以用《清平乐》中晏殊临别前所说的「问心无愧」概括。对观众来说，又像晏殊坐在船上遥望京都的一句「满目山河空念远，不如怜取眼前人」。所以，虽然45岁的「眼前人」张开宙不算完美，但「满目山河」，张开宙好在有一份对艺术的执拗和追求。这份精神，或许是正午阳光「封狼居胥」的资本，又或将带领古装题材，进入宫斗、言情之外的新时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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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老九 来源/导演帮（ID：daoyanbangwx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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